当光亮铺在自己抖瑟的后背上,深夜里被摇晃的红酒般低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的时候,冯惠然好像被瞬间抽掉了所有力气,只想萎靡地倒在地上,地板的冰凉不断透过脚底传到身上每个角落,快要把她冻死了。
“你的身份证不在书房。”陆衍之“好心”提醒她,她俨然是玻璃瓶里的蟋蟀,无论她做什么,他都看得一清二楚,他只要思考如何玩弄她。
大半夜的,他仍然穿着白天的衬衫西裤,只有上衣的几个扣子被随意地解开,好像就故意等她……意思是他早就料到她的意图?甚至在守株待兔?
结果她这只“兔子”还真的撞上去了。
她仍然没有放开门把,紧握的手指渐渐泛白,是不愿意相信他的话,还是不甘心?
“你说说看,”他背着光,语气温柔得像漫天铺来的黑色大网,如同梦魇向她靠近,“你要拿身份证做什么?”
听听,他在说笑话吗?
那明明是她的东西!他有什么资格问她要拿来做什么!
有过一次,就有下一次——
一股热血上脑,她毫不犹豫再次挥起手要往他脸上甩过去,却被他更快地钳住了手腕。
“先告诉我,你要身份证做什么?”他的声线没有起伏,听不出喜怒,更加令人听得心惊胆颤。
陆衍之之所以能等到现在出现,无非是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。
所以在她住进来后,他某天就趁她不注意把她的身份证和其他证件都拿走了。
不出所料,她想逃了。
冯惠然的眼里还残留着狠色,她已经被他逼到了绝路,反正前后左右都是死,那她干脆死得壮烈一些!
“你真的以为还能打我第三次吗?”陆衍之的眼光从未在她脸上移开过,话音未落就准确钳住了另一只飞甩过来的巴掌。
不经意间,袖子下滑露出了被她狠狠拧过的红印。
他手臂上的肌肉非常结实,她当时确实花了很大力气才捏成这个样子的。
说实话,她一点也不心疼。
“冯惠然,你想要什么?”他的话语轻得像飘忽不定的云,同时他又将她的两只手用力摔在墙上,手腕敲在墙上清脆的声响是喊痛的信号,痛得她的五官拧在一起。
“痛吗?”他明知故问,眼里是万里冰原,壮阔的银白是生命的绝迹,就这样的人,竟然还能不痛不痒地问她“痛吗”?
冯惠然咬住牙关,强迫自己不能再在他面前掉一颗眼泪,强迫自己继续武装起来。她当机立断抬高膝盖,他就迅捷地将她的两腿夹住,他已经看清了她所有的动作,根本不打算给她反抗的机会。
房间的余光铺在两人交叠的身体上,似乎要让她看清楚自己目前有多耻辱。
“你不是想查清真相吗?”他垂在她耳边,如同恶魔轻呓着她的愿望,“你不是想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吗?”
多可笑,这种话竟然从陆衍之嘴里说出来。
她一次次反抗,一次次被击退,她懦弱,她没用,任由恶魔不断在她的领空盘旋,而她还在妄想着……
“拿出你那次撞墙自杀的勇气出来,你不是还能甩我耳光吗?怎么就想逃了?嗯?”
她看不清他的表情,只感觉到微弱的鼻息慢慢下移,他的额头贴在她的颈边。她想移开,他早已断了她所有避开的后路,除了他,她好像就没有可以依靠的地方了。
可是,她怎能依靠自己的敌人。
她确实想逃了一了百了,可是再想想,她能跑去哪里?
还没逃出门口,她就被陆衍之钉在这里。
除非死了,这件事永远不会结束,真相永远不会露出来。
活得太悲哀的结果是仅仅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跳动而已。
“真相就在这里,你偏偏要远离,你是在搞笑吗?”他沉沉地笑着,听不出任何情绪,在她看不见的面容下,陆衍之的心似乎遭受千刀万剐般难受。
如果可以,他就烧焦她的翅膀,她永远飞不出去了。
就算她知道了真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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