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评也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,以往他是三公,这种事自然要走在最前列。
他伸手就要去接情报查看。
不料,右司马皇甫真眼尖,一下瞥见了他这个动作,顿时发出了啧啧惊叹的声音:“前任上庸王殿下,你怎么自行出列了,莫非是对姚将军来降有何疑义?”
“老子不与你一般计较”,慕容评脸色涨红,愤愤一拂袖。
皇甫真哪里肯放过他,又开始极尽挖苦之能,一会让他去看看眼睛,一会叫他摆清楚自己的位置,如今已经失爵,莫要沉浸在往昔的荣光中无法自拔。
慕容评听得颅顶一阵冒烟,几乎气到当场蒸发,想也不想地抡起拳头,就要跟皇甫真一较高下。
“够了没有,都肃静!”
慕容儁不耐烦理会他们这些眉眼官司,一心想去见人,目光一转,看见了一旁的李清照,当即满面笑容地说道:“易安先生和朕一起去吧。”
他还需要对方帮忙出谋划策,便又顺着吹捧了两句:“易安先生好像天边的大扫把,光芒甚是照耀朕心!”
李清照见怪不怪,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:“陛下是想说……明亮如彗星?”
这怎么听怎么像是骂人的话啊。
“没错没错”,慕容儁高兴地点点头,一振衣袖,“就是彗星。”
李清照:“……”
燕帝每次一张嘴,总给人一种好像二里头的进化过程独独把他遗漏了的感觉。
李清照伸手一指李白:“那我未来的参军司马——”
“也一起”,慕容儁一言既定,早已等不及,头一个匆匆出了宴饮的宫门。
李白思忖半晌,参不透这位豫州刺史姚将军究竟何许人也,便悄无声息地抬起手,从身后戳了戳李清照。
“可能是姚弋仲吧”,李清照与他并肩而行,压低声音猜测道。
姚弋仲是羌族领袖,其父是曹魏镇西将军姚柯回,本来手握重兵,作为魏蜀之间的墙头草,一直朝三暮四、朝秦暮楚。
后来不知何故,忽然加入了魏方,一起攻打姜维灭蜀。
姚弋仲在永嘉年间率部东迁,因他为人正直,刚正不阿,专务收容救济,口碑甚佳,故沿途有百姓数万拖家带口前来追随。
他仰慕刘琨的为人,听闻刘琨创作的《扶风歌》,就自领了扶风郡公一职。
“姚弋仲骨头都不知凉多久了”,李白摆手道。
李清照又提出了一个猜想:“那可能是姚弋仲儿子姚平北,在他死后统领所有部众征战四方。”
姚平北就是姚襄,东晋平北将军,李白愕然道:“姚襄现在还没有归晋?”谢尚一天天的都在干什么啊。
李清照无语了片刻:“明明你才是从江左过来的,现在你问我。”
说来这姚襄,可以称为这一时期最惨的一个大冤种。
而且,他的冤种之气还不止集中在自己一个人身上,凡是跟他有点关系的,最后结局都挺倒霉。
故事一开始的走向还甚是美好明亮,姚襄少年得志,统兵征战,后来决定归顺东晋,就单骑渡过淮河,千里迢迢前往寿阳去见谢尚。
谢尚正坐在高楼上,紫罗襦衣,弹奏琵琶。
他听闻羌人的少年将军孤身而至,微微沉吟,垂眸往楼下望了一眼。
见姚襄怀抱长剑,也正一脸桀骜地仰头看着他,眼角眉梢都写满了飞扬的意气,浑没有一点孤身进入敌方城池,沦为刀俎鱼肉的思想觉悟。
不像是来归顺投诚的,倒像是来考察他配不配让自己为之效命。
若换作旁人,可能会直接上去将他拿下,杀其人,毁其家,御其众,但谢尚没有。
年长者撤去了自己所有的依仗和护卫,单独与这位少将军秉烛夜谈,直至天明。
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,只知第二日出来时,谢、姚二人的态度都甚为欣悦,对彼此都甚为认可推崇。
《晋书》称之,“一面相交,便若平生。”
这也就是“一见便若平生”这个形容的最早由来。
姚襄从此归晋,谢尚上表建康朝廷,为他请封平北将军、并州刺史,世称“姚平北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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